有理不在声高(2008-07-24 15:16)
今天去宝安一仲裁庭开庭，是两个索要加班费的劳动争议案件。虽然经过昨天一上午的精心准备，满以为成竹在胸，没曾想，今天一开局就乱了套。 早上八点半，我老早就到了仲裁庭，但助理小吴却稍晚了些才到。而这两个案子以前是小吴配合别的律师在办理着，后来因为种种原因，案子被移交到了我这里，当事人办好委托手续后老早就回老家去了，具体的案情我是第一天接触，毕竟还有很多细节不能掌握，而小吴则是本案自始至终的跟办者，所以，他会了解得更全面详细些。九点十四分，小吴匆匆赶到，赶紧补办了相关变更委托手续，九点二十六分，这个时间我敢保证没错，因为，在进入仲裁庭之前，我特意看了下时间，而本案的通知开庭时间是九点三十分。 ——我们急步走进仲裁庭，还未落座，仲裁员发话了：申诉人出示有关身份证明，律师助理不可出庭。我正纳闷呢，敢情他认得小吴？但小吴说他是第一次来这开庭呀。来不及细想，我赶紧把委托资料递交上去。可好，我这边正递着身份材料，那边仲裁员已催着我接收被诉人答辩材料及证据了。厚厚两摞，每本足有五六十页。仲裁员说了：申诉人，给你十五分钟看材料。我急得叫起来：仲裁员，被诉人的答辩意见及证据理当在受理之日起十五日内提交，材料数量如此之多，让我方在十五分钟之内看完并立即开展质证辩论，这对我方有失公允。 仲裁员却丝毫不受影响，十五分钟后，开始庭审调查。而且多数是围绕着被诉人的证据在展开。 好在不是第一次开庭，虽然整了个措手不及，不免有些手忙脚乱的，但我还是很快冷静下来。证据太多，十几分钟内根本无法逐一查看，我只得挑出其中几份工资表和考勤表，和申诉人存放在我处的证据核对，工资额度没问题，但考勤表没本人签名，我又很快地翻了一下，所有的考勤表均无申诉人签名。 仲裁员：申诉人，对被诉人提交的证据是否确认？ 申诉人：工资表需进一步确认，考勤表不予确认，因为没有申诉人本人签名。 我很为难地朝仲裁员笑笑：时间确实太紧了，申诉人中途变更代理人，有些情况需要和当事人本人再核实一下。 仲裁员也温和地笑了笑：我们现在案子太多，时间也紧，不过看你也确实不很清楚案情，这样吧，你们下午两点把核实的情况告诉仲裁庭。 这当口，小吴已经和申诉人联系上，并很快核清了，工资数是对的。 我立即告知仲裁员：工资表我方予以确认。 仲裁员有些意外，随即点头颔许…… 两个案子大同小异，仅一个半小时，就都审完了。双方争议的焦点，主要是加班费是否足额支付，至于申诉人是否有在此之前提前请辞，被诉人所提交的其他证据，我考虑因为都有申诉人签字，而且无关本案关键，该确认的我都很快确认，并无逗留缠绕。 末了，因为被诉人不同意调解，庭审结束。 签完庭审笔录，我和仲裁员闲聊起来。他说今天审得很顺利，本以为一个上午还审不完的，没想到这么快就审完了。他又说这两个案子以前好象不是我代理的。我说是，是另外一个所的律师。一说名称，他叫了起来：哦，是他们呀，太有印象了。我不解：为什么呀？仲裁员说：他们非常厉害，不管证据如何，他们拿起来就一律不予确认，很简单的一个案子也要审老长时间搞不定。我苦笑：可能每个人的风格不一样吧。不过，我想今天这个案子确实并无太多疑难复杂处，焦点问题很集中，证据效力也很明显，该承认的没必要一味否认，但把握不准的代理人当然需要慎重。 和仲裁员握手道别，庭审时的一丝丝紧张与严肃早不见了。其实，我也很欣赏这位年轻仲裁员的作风，尽管他在庭审过程中也有些不尽如人意的表现，比如被诉人一再坚称申诉人曾提前自动请辞过，但却拿不出任何证据，仲裁员反复“释明”，有没有出入厂登记、安保录像、宿舍记录等等，连小吴也对此大为不满，觉得这位仲裁员偏得有点过了头。但他清晰的思路，果断地调控与熟练地操作庭审，都是今天快审的重要保证。而且，对于厂方的一些要求，他则至少还没象此前所见那样过于热情地迎合。 基实，每一次庭审的顺利与否，都取决于各方，对立双方及居中者，是否相互配合、严守程序规则，我一向不主张“得理不饶人”，尤其在民事案件中。单从技术层面来看，一个好律师，除了对法律规定的熟悉，对程序规则的熟稔，还需要有从最经济的解决纠纷处理好对立双方利益权衡的大视野，而这，恐怕更多地需要我们这些律师，客观，再客观些，理智，再理智些。毕竟，有理总不在声高。适可而止，懂得让步，有时比精于进占更需要智慧。 |
